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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的边缘化创新——赴英影视纪录片培训的观察与思考

杨彦翀

  英国人是以保守和谨慎出名的,可英国的电视行业却一直是全球电视节目创新的主要引擎之一。许多电视节目模式不单在本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更向着全球范围开疆拓土。英国的电视节目究竟有何独到之处?英国的电视同行们是如何进行节目策划创意的?赴英国考察学习之后,我对英国电视行业体制及节目创新有了一点感性的认识。
  据统计, 97%以上的英国家庭至少拥有一台电视机,每周人们平均看电视25小时以上, 占休闲时间的27%。对于72%的全国人口来讲,电视是他们获知新闻的首选或唯一的途径,可见电视在英国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
  然而近年来,随着全球经济形势不景气以及新媒体的挤压,英国电视行业正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以事实类纪录片创作为例,考虑到制作成本,10年前一个由编导、摄影师、录音师、灯光师等组成的摄制组,如今往往会压缩到2人甚至1人。人们对这类纪录片节目的题材和形式更为关注,而对制作技术和画面美学要求则逐步下降。
  ITV、Channel 4、Channel 5和各类卫星频道(SKYTV)为代表的商业广播电视系统,更以营利为主要目的,迎合观众需求大量播放、制作娱乐性和商业性较强的节目。大众文化的特点之一就是容易产生劣币驱逐良币效应,激烈的媒体竞争导致BBC近年来收视率下降了大约4%。
  《失控》的作者凯文・凯利说:“颠覆来自于边缘化的创新”。
  从上世纪70年代起,BBC开始了节目边缘化创新――制作情节纪录片的节目形态探索。边缘化创新的特点就是在原有节目内容、模式、技术等基础上寻找边缘重叠并加以融合利用。《加冕街》、《战争游戏》、《凯西回家》等都是在纪实的基础上,运用戏剧化的手法,包括情节剧的叙事方式、用演员再现历史事件等,受到观众的认可。
  到本世纪初,将事实类节目与虚构类节目进行融合创新的最新成果――有剧本的真实节目(俗称真人秀),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成是情节纪录片的变种,这种“嫁接式”的边缘化创新节目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大行其道,至今仍是最受欢迎的节目形态之一。
  多年来,英国电视行业一直鼓励各类冒险和创新性尝试,倡导节目个性化与幽默感,已经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和经验。BBC投入充足的资金进行节目创新探索,同时重启BBC档案库100万小时素材的研究与创新利用;ITV着力推进纪录片娱乐化,并通过一系列制度来保障好创意的执行;Channel 4继续深化制播分离,密切关注收视市场,与独立制作公司一起研发新节目。在深入研究广告客户和受众需求的前提下,充分激发创意人员的奇思妙想,吸纳团队每位成员的闪光点,通过专业化的节目分工对创意实现过程进行全面掌控和细化,最终实现节目样式的成功创新。
          
  此外,英国电视媒体擅长于利用热门书籍、电影中最能吸引读者观众的元素和相同点。一旦找准一个故事题材或节目模式,他们会拍成样片,先找小规模的观众群试播,然后针对观众的评价不断加以修正。这样,在节目模式成型之前,经过多次调研改进,就能大大提高节目成功的概率。
  有意思的是,许多所谓全新节目的创意,往往就是几个旧的节目模式的重新组合,英国的电视节目模式其实很多都有类似的“边缘化创新”。比如,《老大哥》、《学徒》、《英国达人秀》等一批创新节目融合了已被证明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两大经典要素,纪实化的手段和戏剧性的构建,确实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抛出巨额的奖金吸引观众的参与,利用参赛者的形象或身份的落差营造悬念,设计闯关环节推进故事发展,聘请名人当节目主持人来提升社会关注度等等。尽管每个节目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仔细研究,我们总能探寻到一些成功节目创新背后所遵循的原则和方法。
  1、放大细节讲故事是节目模式边缘化创新的一个共性
  从时下流行的真人秀节目来说,每位参赛者到整个团队围绕节目的所有经历都是一个讲故事的过程,故事情节随着节目的进程不断铺展。有一个大致的剧情走向和现场多机位的调度是真人秀类情节纪录片放大细节讲故事最大的优势。《英国烘焙大赛》节目被认为“最合适的土壤,符合英国人对自己理想生活的期待”,是目前英国收视率最高的一档真人秀节目。参赛选手来自各行各业,几乎都是没有经过专业厨艺培训的“素人”,节目通过选手用自己家传的“神秘”菜谱,和评委与观众分享和烘焙有关的温情故事。参赛选手的紧张神态,一个小小失误带来的情绪变化,和评委交流时的眼神展现,其实都是故事发生的细节过程。每一集里都剪辑进去许多意想不到的细致入微的特写画面。一个烘焙的动作,一个眼神的闪烁,一个能够帮助推进剧情发展的细微瞬间,往往胜过许多长篇大论。虽然许多参赛者有来自非洲、亚洲和欧洲的不同种族背景,但是到了英国,却无一例外地爱上了烘焙。用一个个带着“温度”的细节串联起他们的故事,这便是《英国家庭烘焙大赛》成功的良方。
  2、寻找巨大落差是节目内容边缘化创新的成功秘笈
  《英国达人秀》就运用了这样的手法。一口龅牙,矮胖的身材,朴实憨厚的表情,木讷拘谨的笑容……这就是参加《英国达人秀》时的PAUL POTTS。真人不露相,没想到他那高亢华丽的嗓音一打开,便震惊了全球,PAUL  POTTS在达人秀的舞台上,竟然凭一首普契尼的歌剧击败各路强劲对手、感动万千观众、折服苛刻的评委。这个以卖手机为生,长相滑稽的36岁老哥,几乎在一夜之间红遍了英国。其实,PAUL POTTS的成功,涵盖了太多的因素与巧合,是20年如一日的刻苦磨砺,是外表与内在的巨大反差……居里夫人说:“我要把人生变成梦,然后再把梦变成现实。”爱做梦是人类共有的天性。一个从身边擦肩而过,我们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普普通通的人,突然有一天,他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站上了那个属于他的舞台,一瞬间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最想看到的好故事。从节目走出来的保罗、苏珊大妈、Bars and Melody、 Spellbound 等等,这个利用心理落差营造跌宕起伏的过程,正是《英国达人秀》节目征服观众、评委屡试不爽的一个成功秘笈。
  寻找边缘化凸显反差,同样也是很多事实类纪录片节目青睐的拍摄题材,包括猎奇性的极端事件、无人到达过的隐秘地点等都是观众最为关注的热点。《城市中的隐秘地点》讲述了英国城市居民在自家院子里搭建简易房给外来人居住,从而发生了一系列矛盾冲突的故事。《最贵的酒店》、《最富的人》反映了经济衰退时期,人们对财富和奢侈生活方式的兴趣。《我的孩子不讲话》、《如何安详地死去》把镜头对准了自闭症、安乐死等大多数人都不太熟悉却又想深入了解的边缘人群,这些片子光看片名就一下子抓住了人们的眼球。
  3、工业化操作流程是节目制作边缘化创新的技术保障
  有了触手可及的互联网络以及层出不穷的各类新媒体,观众几乎能接触到全世界海量的优秀节目,收视口味也变得越来越高。以前,一部影视作品凭借某位导演或者摄像的杰出才华,就能吸引受众成为卖点,如今却变得越来越困难。因此,除了好的创意和节目模式之外,电视技术各工种的全面融合、工业化操作流程和每个技术细节的完美呈现也显得尤为重要。
  当《The Voice》、《Strictly Come Dancing》等音乐舞蹈类选秀节目一出现在BBC的电视屏幕上,就立刻抓住了电视观众的心。据统计,《The Voice》首播收视观众多达842万人,远远超出了《英国达人秀》的首播成绩,除了节目创意和模式,《The Voice》成功的一个重要秘诀是:把电视节目制作的工业化操作流程进一步贴近完美。技术上要细化到每一首音乐用什么样的灯光去配合、摄像用什么样的景别和角度、人物服装和道具背景的色彩搭配、不同机位的镜头画面如何切换等,不同工种之间的调度、走位、相互配合等等都有提前设计和应急预案。每位参与节目制作人员的文化底蕴、色彩感觉、节奏把握以及对音乐的理解等等,并不完全建立在个人的艺术修养上,更要依赖电视节目制作流程的工业化和专业化。就像一颗螺丝钉,每一个工种必须给予最佳的角色设计,这样最终出来的才有可能是精品。只有将每一个具体的制作细节做到极致,把每一个镜头切换、灯光变化都卡在音乐的节奏上,节目才会自然流畅,令人赏心悦目。
  4、新媒体融合是节目传播边缘化创新的未来方向
  随着新媒体、新技术的不断涌现,年轻人开始更愿意通过互联网新终端、新平台上点播他们真正想要收看的电视节目。英国电视媒体早已开始利用现代数字技术放大传统电视生态系统的能量,电视节目内容横跨了各种不同的平台,灵活多样的节目播出形式为观众提供了更为便捷的点对点服务。
  BBC从2007年起,利用新技术开发BBC iplayer新平台,其中推出的一项播客服务可以让用户点播过去七天内播出的BBC各频道节目,在英国网民中大受欢迎。BBC iplayer目前已有超过450个合作电视平台,包括维珍媒体、BT视觉、FreeSat、Freeview等频道,和关于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网络功能的电视频道。
  英国媒体人大卫・威廉姆斯则认为:从传统电视媒体与新媒体的融合来看,智能手机平台起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节目推广的作用。据统计,人们通常有兴趣在小屏智能手机上观看5-10分钟的短片,仍有75%的英国观众喜欢在大屏电视机上收看完整的直播节目。因此,任何节目终端平台都有其优缺点,我们要寻找各自的优势进行边缘化创新融合,一个内容多平台同步推送播放,把节目效益最大化。
可以预见,在全球化媒体融合形势的催逼下,大规模的媒体融合已经成为一种必然趋势。未来,电视媒体必须依靠创新节目内容和服务模式,不断扩大传播渠道,拓展节目收看终端,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
   从众多英国电视节目的成功案例中可以看出,边缘化创新涵盖电视节目创意策划、题材内容、制作技术、传播手段等等方面。英国电视媒体同行善于调查观众收视需求、研究收视习惯和未来的节目趋向,针对观众和广告客户的需求精准定位研发新节目。这些成功的节目模式往往有许多共同点,那就是节目的创新内容和技术手段并非单一存在而是经过全面融合,寻找到最佳的边缘化创新模式。向同行不断学习,结合我们的优势,探索总结利用这些模式和方法,我们便能找到未来电视创新之路的方向。

(作者单位:宁波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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